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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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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4 章

客棧每逢周年都會在湖裏舉行劃船大賽。

今天是第二十一周年,節目組自然而然地發布了嘉賓們參加劃船比賽的任務。

四組家庭各為一隊,飛行嘉賓為一隊。此時客棧岸邊已整齊停泊了五條小船。

祁頌蹲下給桃桃穿救生服,替她仔細系好身上系帶。

“只給崽系,不幫我系。”一旁女人幽幽地嘀咕。

祁頌動作一頓,唇角忍不住勾起一點。

她確認桃桃已經穿戴好,起身走到郁落面前,手摸上她的系帶:“給你系。”

郁落眸裏分明帶笑,嘴上卻輕哼一聲,“還得我主動提。”

年輕女人的手指纖長漂亮,系帶子的畫面也極具觀賞性。

郁落看得微微失神。

......她知道這雙手有多靈活有力。

照顧完郁落和桃桃,祁頌快速給自己穿好救生服,而後踏上了船。

不同於之前每次坐船都有劃船師傅,這次一切只能她們自己來。

船身小而輕,一點走動都引起晃蕩。祁頌先小心地把崽抱上來,讓她坐在船中間的小馬紮上,再朝郁落伸出手。

卻見女人目光發飄,不知想到哪兒去了,白皙的耳根還微微泛粉。

祁頌微頓,喊道:“老婆?”

郁落回過神來。

她應了一聲,睫毛些許心虛地顫了下。繼而將手放在祁頌的手心裏,穩穩扶著上了船。

在經驗豐富的劃船師傅稍作示範後,劃船比賽很快開始。

嘉賓們沒什麽經驗,幾艘小船在湖裏各有各的狼狽。

有船在原地瘋狂打轉,一家三口直呼腦袋犯暈、眼冒金星的;有一頓操作猛如虎,劃半天後發現回到最初的起點的;還有差點和別人家撞上的。

驀地,湖面傳來巨大的“撲通”一聲,是任芝家的船翻了。

兩個大人一個小孩穿著熒光橙色的救生服懵懵地飄蕩在湖面,在一片看好戲的嘲笑聲中被一旁節目組的救生船撈起。

唯一正常的竟是祁頌一家。

郁落沒有劃過船,她印象裏祁頌也沒劃過。

可是眼下祁頌三言兩語說清了最重要的技巧,並帶領劃船的節奏。

於是小船在默契配合中平穩前進。

桃桃穩當當地坐在船中央,看到悠悠姐姐像只橘子皮一樣在水面飄蕩,不由羨慕地眨巴了下大眼睛。

她歪了歪腦袋,申請:“媽咪,我也想飄飄。”

這句話將郁落從某種思索裏拉回來,她無奈地輕笑:“湖水很涼的,你看那邊救生員阿姨已經下水撈她們了。”

“嗷。”桃桃的目光頓時變得擔憂,著急地等待悠悠姐姐被撈起。

一家三口最終毫無意外地奪得了第一名。

在節目組宣布排名之後,任芝嘆道:“祁老師你們經常劃船嗎?怎麽那麽穩啊。”

聞言,郁落頓時偏頭朝祁頌看去。

感受到郁落的目光,祁頌心裏微緊,面上還是自然地應下了那句話:“是的。”

雖然她與原主的不同都可以用過去分手的兩年作解釋,但那兩年裏原主過於落魄,按理不會有閑情逸致發展愛好。

不知道郁落會在心中怎樣處理這些差異。

卻見郁落似是並不驚訝,也沒多問。

只是把右手臂伸給她,睫羽微垂,輕輕地說:“劃船好累哦。”

祁頌輕眨了下眼,心領神會。

可能不是累,只是在撒嬌。

換做以前,她大概只覺得這是在鏡頭前扮演恩愛。然而此時卻清晰感覺自己在心軟。

於是擡手握住郁落纖細的胳膊,用合適的力度按揉,給她紓解肌肉的酸痛。

然而沒多久,郁落就有些不自在地抽回手臂。

祁頌微怔,不明所以地問:“怎麽了?”

郁落清冷的面容上神色如常,白皙的臉頰卻泛起了粉意,淡淡嗔她一眼:“別問。”

這句話分明什麽也沒回答,卻又像什麽都回答了。

祁頌呼吸凝滯一瞬,方才給郁落按摩過的手不自覺蜷起。

心臟悄悄跳得過快。

兩人之間狹小的間隙裏氣氛頓時些許暧昧起來,鉆出一點熱意。

前方節目組正在說明下午的安排,祁頌邊平覆呼吸,邊努力集中精力去聽。

“我感覺......有點不對勁。”

一旁郁落忽然說。

祁頌偏頭看去,發現郁落臉頰上方才泛起的緋意不僅沒有褪去,反而愈發濃烈。

她當即問:“你怎麽了?”

郁落眉梢微斂,“......好像是發熱期。”

過了幾秒,她覆又肯定:“是發熱期。”

祁頌一頓。

按理來說,發熱期會提前幾天有征兆,提前至少半天有明顯的反應,但郁落的發熱期似是突如其來。

分明幾分鐘前還好好的,沒有任何異常。甚至到現在,信息素濃度都依舊平穩。

“不行,我要回房......”

郁落一向清冷鎮定的嗓音此刻幾分急切,像是一秒也不能再等待下去。

一向禮貌的人甚至顧不上和節目組打招呼,轉身就要回客棧。

過於突然,祁頌只來得及隨口和節目組說了聲,抱起桃桃便跟上郁落。

“慢點,別摔了......”她快步追著女人的背影,有些擔心地說。

剛進房門,郁落幾乎是跌跌撞撞地徑直往行李箱那邊去,抖著手從側袋裏拿了一支抑制劑,而後迅速鉆進浴室。

祁頌將桃桃放下來,凝望著那邊,唇瓣微抿。

這個世界的ABO生理特性和她穿書前基本一致。正常來說,沒有任何外力刺激下,Omega的發熱期不會來得如此猝不及防,而是有持續的、越來越強烈的征兆。

還有信息素濃度,正常人都不可能永遠那般平穩,遑論發熱期。

她聽見浴室裏郁落在喊她:“我拿成你的抑制劑了,幫我拿一下我的可以麽?”

隔著浴室門,女人的聲音變得朦朧,但也能聽出狀態不好。

祁頌快速地從行李箱側袋拿出一支屬於Omega的抑制劑。

想到郁落方才拿抑制劑時手都在發抖,她邊往浴室走,邊幫著拆開了抑制劑包裝。

那支針管是全國統一抑制劑的模樣,只不過裏面裝著淡青色的液體。Omega的抑制劑是淡青色麽?

祁頌腳步一頓,忽地呼吸發沈。

就像骨子裏鐫刻的某種危機感此刻喧囂起來,她看著那支抑制劑,心頭竟生出一種難以忽略的抗拒和反感。

好像極度不願意郁落註射這支抑制劑。

可是裏面女人似是承受不住,難受地問了聲,祁頌不得不應下。

浴室門開了一條小縫,祁頌克制著心裏的不情願,把抑制劑遞了過去。

門在下一秒就急切合上。

行為舉止一向優雅的人,關浴室門時都失了對力度的把控,發出一聲略重的震響。

祁頌怔楞地看著緊閉的浴室門。

不知為何,她有種感覺——郁落對於發熱期的態度,含了一絲逃避。

甚至逃避的對象包括她。

“媽媽,媽咪真的沒事嗎?”桃桃扯著她的衣角問。

祁頌回過神來,把崽抱在懷裏安撫,問:“媽咪以前有過這樣麽?”

桃桃想了想,回答:“媽咪每個月都有一天在房間裏生病,讓張奶奶帶我。”

祁頌一時無言。

窗外太陽偶爾隱入雲層裏,偶爾又不吝灑落光輝。

不知不覺已過去許久。

浴室門緊閉,郁落始終沒出來。

在焦灼的等待中,祁頌感覺心臟一點點收緊,最後忍不住來到浴室門邊,擡手敲響。

“郁落?”

裏面沒有動靜。

祁頌的呼吸艱澀起來。她等了數秒,又敲了幾下。

片刻,浴室門把手終於傳來一點響動。

門被從裏打開,祁頌看清了郁落。

只見Omega的臉頰和耳朵都泛著不自然的緋紅,唇瓣卻是慘白的顏色。她濃密的睫羽沾了濕意,長卷發淩亂地披散在肩頭。

身上的大衣脫下,只剩下一件雪色的襯衣,扣子胡亂解了兩顆。

露出的瑩白肌膚上泛著水澤,應是冷汗。

仿佛無法站直,她虛弱地倚靠在門框旁邊,喘息有些急促。

只不過註射了一支抑制劑,整個人竟是有些虛脫。

祁頌看著她,感覺自己的身體哪裏泛起了難耐的疼意。又或者是全身。

“祁頌。”郁落輕啟唇瓣,嗓音微啞地喊她的名字。

她想從門框旁站直,卻因腳下無力,身體就要栽倒,被祁頌眼疾手快地攬在懷裏。

“你還好麽?”祁頌抱緊她,顫著聲問。

她感覺懷裏的柔軟此刻顯得格外單薄,抱得重點都怕碎了。

郁落順勢窩她懷裏,手纏在她腰間,一雙明眸含霧,脆弱又可憐地望來。

“祁頌,去和節目組請假,今天陪陪我好不好?”

她輕輕地說,喘了口氣,才接著補充:“單獨陪我。”

意思是桃桃也不能在。

在女人盈霧的眼眸裏,祁頌無法思索更多。

她安撫地拍著郁落的背,連忙柔聲應下:“好,別怕,我會陪你。”

得到承諾,郁落眸裏的脆弱緩了些。

她強撐著力氣,試圖演出一副不那麽虛弱的模樣。慢慢蹲下後抱住揪著她襯衣的崽,忍著嗓音裏的顫,溫柔地說:

“崽崽別擔心,媽咪沒事,但是......需要媽媽的單獨照顧。你和悠悠姐姐,玩一下午好不好?”

桃桃知道媽咪應該是每個月生病的那天來了,於是懂事地點點頭,抱著郁落的脖頸不舍地說:“媽咪要快點好呀......”

郁落渾身乏力,躺上了床。

祁頌給她倒了一杯水,問:“現在要喝水麽?”

郁落小幅度地搖搖頭。

“那我去請假。”祁頌將杯子放在床邊,俯身給她仔細掖被子。

正要起身離開,卻感到一點微弱的阻力。

她微怔,垂眸看到玉白的手指捏著她的衣角布料,格外依賴的模樣。

郁落眼尾緋紅,眸裏始終霧氣未散,依戀不舍地問:“......你什麽時候回來?”

祁頌回望著她,心頭像是隨著女人眼裏的濕氣泛起潮意。

她握住郁落扯著自己衣角的手,將那份微涼捂熱一些。

接著克制地呼吸了一下,才溫柔地說:“我很快就回來,不超過五分鐘。”

“......好。”

分明得到了承諾,郁落的眼眶裏卻有薄薄的淚水開始晃悠悠打轉,活像被拋棄了一般委屈可憐。

她的手緩緩松開,收回被窩裏。

以至於祁頌在反應過來之前,就已忍不住在郁落的額頭落下輕吻,“我真的馬上回來。”

在歸心似箭裏,她都等不上牽著桃桃慢慢走路,而是選擇像追著郁落來時一般,抱起崽快步走。

先和節目組說明情況,申請將房間內的攝像頭關了。特殊時期,節目組都能理解,況且這些都是惹不起的大咖,更不敢有異議。

接著,祁頌把桃桃交給了任芝一家。

任芝朝她揚眉:“風水輪流轉啊。”

或許成為托兒所是每一家的命運,只不過或早或晚。

祁頌顧不上和她插科打諢,道過謝後便百米沖刺跑回了房間。

她心頭估算,應該才出去四分鐘。

屋裏靜悄悄的,床上安靜地鼓起一個包。

許是覺得冷,女人整個窩在被子裏,只有濃密的烏黑長卷發露出一點。

聽到聲響,郁落動了動,從被子裏探出半張臉。

那雙眼眸泫然欲泣,像方才的獨自等待讓她受盡了煎熬。

郁落將手從被窩裏遞出去,委委屈屈地輕聲說:“你怎麽才回來......”

祁頌心頭某處塌陷,她把那手包裹在掌心裏,沒有為自己辯解,只說:“對不起,讓你久等了。”

這句話似是戳中郁落的隱晦心事。

女人眸中的霧氣頓時凝結出水珠,兩行清淚從臉頰淌下,低聲哽咽著重覆:“你怎麽才回來......”

就像不止在說這件事。

祁頌感覺有一陣疼意鉆心,鉆出好幾個窟窿,有厲風在其間呼嘯。

她擡手輕柔地為郁落拭淚,小心翼翼地道歉。

哪怕自己也不知道在為什麽道歉。

就好像她曾真的身不由己地讓郁落陷入長久等待裏。

人們的性格在特殊期多多少少會產生些許變化,那些隱忍的、壓抑的情緒會迸發。

而平日從容自若,外人看來清清冷冷的郁落儼然在發熱期化作哭包。

哭起來時也不出聲。

只那雙漂亮的眼睛通紅,有晶瑩的水珠無聲不斷淌下。

然而越是安靜,這份哭泣卻顯得越是喧囂。

以至於祁頌把一切都拋在腦後——什麽穿不穿書,原不原主的。

所有情緒和想法都只是因女人的淚水而起。

“好冷。”

郁落在婆娑淚意裏軟聲說:“你快上床抱抱我。”

祁頌毫不猶豫地照做了。

她脫了外衣,鉆進被子將郁落抱在懷裏,溫聲細語地哄。

本以為毫無經驗的自己在這種情況會不善言辭,可是此刻竟莫名駕輕就熟。

“以前發熱期,你都是這樣哄我。”

在祁頌耐心包容的溫柔裏,郁落終於漸漸止了哭,窩在她懷裏輕輕地說。

聽到這句話,祁頌頭一次沒有因為原主和郁落的相處而吃醋,甚至沒產生將自己和原主作區分的情緒。

以至於此刻所有的親昵都似是自然而然。

“你以前還會親親我的......”

說著,郁落放在祁頌肩頭的手有些無力地探出,牽住了祁頌正給她拭淚的手。

而後,緩緩將那只手擡起。像是這般已經使出了渾身的氣力,郁落在微沈的喘息中將它艱難按在自己的後頸右側。

是她的腺體。

感受到那處的滾燙和綿軟,祁頌的指尖一顫,渾身都僵住了。

她看見女人的睫羽不安地扇動了一下,用那雙盈盈含淚的眸子看著她,輕輕請求道:

“祁頌,你可以親親它麽?”

發熱期變脆弱哭包的姐姐,真的非常適合易感期感情濃烈黏人的小狗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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